第七十四章 秋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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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二天一大早,陈枫准时起床,拉开窗帘,意外的发现,窗外的枇杷树被连绵细雨给拍打的垂头丧气,雨水顺着有些枯黄的宽厚叶子,一滴滴朝着枝干流去,清澈、灵动,好似一个个玻璃珠子,沿着固定的线路,流向终点。
  调皮的雨滴还不断的叩打陈枫的窗,嘀嗒嘀嗒的借着风的力量,不断的朝暗绿色玻璃上前赴后继的冲撞,碎了、散了,也没什么可怕的,它们会在窗口汇合,积蓄足够的力量后,往下流回地面,等待下一次的升华和凝聚。
  默默的站在窗前的陈枫,很小心的看着这一幕。
  秋雨总是令人伤感的,他又是一个满腹心事,收敛情绪的人,隐藏多了,总会有种无人理解自己的孤独感,这种感觉在眼前这场秋雨下,显得格外明显,慢慢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在和外面的雨产生了共鸣。
  “夜来秋雨后,秋气飒然新。先生,敢问此句佳否?”
  一道古怪音调的声音幕然在房间里响起,陈枫顿时吓了一跳。
  “老白的诗能不好么?你脑袋抽风了,说话文绉绉的,真别扭,在说也不应景啊。”陈枫没好气的说道,大早上的难得有个清静,就被这小子给打断了。
  “嘿嘿,这不是看你形单影只,茕茕孑立,沉醉在眼前这场秋雨的风景中不可自拔么?不应景有什么关系。”大头贱笑道,“难道小弟打扰了你的好事,那真是罪过,罪过,还望兄台恕罪,恕罪!”
  说完,他还恭敬的双手虚握,给陈枫作揖行礼,只是他人高马大的,穿着又是一身肥硕的睡衣,外表看起来不伦不类的,有些滑稽。
  “你够了啊,大清早的这么搞怪,破坏心情呢。”陈枫翻翻白眼道,这小子看来是有些皮痒啊,“今天就不去跑步了,自个去后院锻炼吧,按照之前做的翻倍。”
  “别啊,难得一个大雨天,咱就休息休息呗,怎么着也得讲究个劳逸结合吧。”大头一屁股坐在床上嬉笑道,“要不咱们聊聊天,看你小子满腹心事,来,本大爷就做一回旁听者,让你好好说个够。要是还不行,大不了豁出去了,我借你一肩膀总行吧?”
  “滚你的蛋,老子才不会哭呢。”陈枫笑骂一句就沉默了下来。
  “说真的,疯子,这段时间你变化真大,大到我都有些认不出你来了,之前你教训许冠杰,也就算了,大家都差不多,怎么着都是能做到的,但是现在你都开上自己的车了。”大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,“你可只有十八岁啊,奥迪的车三十多万,在这个小城里有多少大人都没有这个能力,别说车了,就算是现金他们也没有。”
  “这本来是你的私事,我们也知道你不愿意多说,但是我们担心你,不想你走上歧路,有些话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们呢,咱们可是烧过纸结拜过的兄弟。”大头的声音充满了失落,他感觉自己的兄弟隐瞒了自己很多事情,这些都没有告诉自己,感觉像是个外人。
  陈枫默然,他当然不想隐瞒,可是该如何开口呢?直说肯定是不行的,但总不能又要编故事,谎言总有被拆穿的时候,一个谎言也要无数个谎言来圆,该怎么办?
  “大头……”
  “我不会逼你说,都是你的私事,你说不说都行,我只是想让你明白,我们很担心你,这些天大家过的都很快乐,笑容都浮现在脸上,但只有你,休学后,整天不见踪影,和我们说话的机会少了,人也变的比之前沉默了,说这么多,我只想告诉你,我很担心你。”大头眼睛有些通红的看着他道。
  “我……”陈枫张口欲言。
  “哈哈哈……怎么样?我的演技不错吧!”大头突然爆笑道。
  陈枫愕然,再次看去,哪里有半点要落泪的样子。
  “何止不错,差点被你骗了。”陈枫笑了笑道,话虽然说的轻松,其实两人都知道,这只是大头在掩饰自己,化解陈枫的尴尬,调节气氛故意这么说罢了,他的心里又怎么能不感动?
  “既然你演了一出这么好的戏,我也不能什么也不说。”陈枫等大头止住了笑声,有些沉吟的说道,“反正也没想瞒着你们,既然你想知道,我就告诉你吧,还记得那天……”
  接下来的时间陈枫从那天小巷里被翔子堵路开始说起,把之后的事情,比如宋老板被困,自己出谋划策,到后来海叔给图谱,得到车子,甚至连遇见敌方特工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一边。
  “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,那天我一晚上没回来,不是在汽修厂里加班,而是被关在局子里,一直到第二天才被放出来。”陈枫说完看着大头道,“我不是想瞒着你们,只是不想你们担心,哪里知道你小子会这么紧追着不放。”
  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……”大头面露惭愧道,他真不知道陈枫会经历这些事情,特别是在汽修厂里与敌人打斗的那一场,这可是动了真枪啊,疯子的心神是有多强才忍住没说。
  “说什么傻话呢,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?我反倒要感谢你,把这些话说出来,心里好受多了,果然最后还是只有你,能让我放心啊。”陈枫打趣似的感慨道。
  因为了解,所以放心,因为熟知,所以安心,过去几年里,大部分的时间两人都在一起,无论陈枫怎么变,相信大头都不会不认这个兄弟,同样的无论大头如何不争气,陈枫都不会放弃他。
  皇天后土,人神共鉴!
  当年烧纸结拜的话,依稀还在两人的耳边响起。
  两人暂时没了声音,房间里安静了下来,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,房间里的闹钟还在滴答的走着,规律的声音,很容易让人陷进去,一个不慎就会被催眠睡着。
  “这么说,你现在有很多钱了?”大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道。
  “很多,足以这辈子不愁。”陈枫没有犹豫的说道。
  “捐出一些出去吧。”大头斩钉截铁的说道。
  陈枫愕然的看着他,没有说话,他总能让人意外。
  “总归来路不正,拿了这么多钱会烫手的,捐出一点,换个心安。”大头劝道。
  “我明白了,我会的,只是不是现在,”陈枫解释道,“你也知道,那些什么基金或者组织的有多黑,捐出去了也落不到有需要的人手中,所以我会通过我的行动,慢慢的回报给大家,最好是星城的人们。”
  “你想明白就好,我不会在问你什么了,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,不要有什么顾虑,我们是兄弟。”大头认真的看着他道。
  陈枫展颜点头,道,“说的好像比我大一样,我们可是同岁啊。”
  “呀,你不就比我早生半个月么?”大头没好气的说道。
  “明明是一个半月好吧!”陈枫毫不客气的反击道。
  ……
  “哈哈……”两人说着就互相对视而笑,这种两人间没有秘密,没有隐藏的感觉真好,最起码大头是这样的。
  至于陈枫,从他此生背负了莫名的记忆开始,就永远有秘密在心底,永远都不可能像大头一样活得自在分明。
  气氛转好,两人就在房间里说了很多话,很多都是些琐碎的小事,陈枫说的是雄叔那一批人,讲他们的为人,他们的故事,大头则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。
  “对了,这个月学校发了通知,说是要举行秋季运动会,怎么样想不想参加?”大头忽然兴趣盎然的道。
  “你想参加?篮球还是短跑?”陈枫笑问。
  “你怎么知道?”大头摸摸头疑惑道。
  “废话,你会的又不多,篮球还是我教你的,长跑你又跑不下来,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参加接力赛,也是跑一段路,不过是和大家一起合作,赢了更有荣誉感。”陈枫说道。
  “那你呢?”大头点点头,算是接受了,反问道。
  “我?”陈枫摸摸鼻子,苦笑道,“最近没时间啊。”
  他没说谎,是真的没时间,特别是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会很忙很忙,首先,小说签约了自然不能懈怠,得加紧功夫存稿吧,其次他得加强锻炼,现在有银行卡在手,他也能买一些药材来辅助增强身体。
 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,是他要撺掇宋家鑫一起来实行早就蓄谋已久的计划,只要等这个计划一成功,那么他就算了却一段心事,也能积累更多的资本了。
  换句俗话就是,到时候,老婆本棺材本房产本不管什么本都有了。
  “那好吧,你去忙你的吧。”看陈枫不是在说笑,大头忍住失落,非常大度的说道。
  陈枫看他那副表情,拍拍他的肩膀道,“放心吧,我虽然不能参加,但可以支持你啊,我们约定,只要你能在秋季运动会上,夺得冠军,不管是个人还是集体的,只要有你参加的项目获得了冠军,我就奖励你一个要求怎么样?”
  “无论什么样的要求?”大头眼睛一亮赶忙问道。
  “无论什么样的要求。”陈枫笑着点头。
  “call,拉钩!”大头痛快的说着,伸出了胖胖的小指。
  “多大了,还玩这个,call!”陈枫嘴里说着,却和大头定下了约定。
  两人的手指在昏暗的房间里,紧扣在一起,随后放下,相视而笑,窗外的雨也似乎有些欢心,下的更快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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