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点害羞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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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我还是只能趴着吗?”于思平并没有沉默太久,而是迅速地转换了话题,自然地问向含光。“不能反个方向?”
  “起码还要再过几天吧。”含光有点拿不准于思平的主意,可惜现在他这个该死的体位使得一切眼神交流都不可能了,她只能含糊地回答。“你不会是已经想要坐起来了吧。”
  “我觉得我好得还是挺快的,起码也可以给我几个垫子,让我躺正了么。”于思平的不满,多少冲淡了诧异而紧张的气氛,他叹了口气,“既然如此,也只能这样了,咱们就这么说吧……诸位,有些话咱们也不必说得太透,不过,我的确是从海那面过来的。”
  海那面过来,又熟悉权家,于思平肯定也是贵族出身,刘德瑜看了含光好几眼,含光想要还个震惊的表情,表示她也是第一次知道,不过她实在没办法演得这么逼真,只好木然以对。
  “不过……到底是海外哪家的,这个就不大方便说了。”于思平淡淡地道,仿佛随着身份的暴露,他的语气里也自然而然,就多了几分颐指气使的气息。
  虽然在座几人,除了含光以外,家里都算得上是有权有势,但现在这个社会,阶级尊卑已经淡化了不少,尤其是电视普及以后,平民也见多识广了,有钱人的那份优越感还真不是很严重。——起码这些只是有权,还没有钱的年轻人,都没有很重的威仪,除了良好的家教以外,和一般平民百姓的区别也不是很大。于思平话里这种久居人上自然而然养成的气质,他们还真未必具备,但却又很是熟悉,毕竟自己的长辈中,也有一些是真的有钱有权的。
  钱可以抢,身份可以作假,但权力的味道是骗不了人的,而一旦毫无保留地相信了于思平的身份,接下来的推导就自然而然更为惊悚了:如此权贵的人家里,走出来的掌权人物,是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地来到秦国,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照顾含光?
  他到底是谁,含光又是什么身份?
  含光未必能弄懂这种思维方式,不过几乎是转瞬间,刘景羽和桂思阳便不分先后地深深打量了她一眼,桂思阳笑道,“于大哥,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反正知道你是含光的亲友那就行了。”
  “知道我是她的长辈,还叫大哥?”于思平笑骂了一句,看来丝毫不以自己的伤势为异,“你这是变着法子占她便宜啊。”
  他没等人回答,顿了顿就又道,“我知道,包括含光自己,都对她的身世非常迷惑……你们放心好了,她的来历清清白白,并不是不堪的乱种,家族的耻辱。只是时势变化得快,父母不能照顾,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坐视不理,总是要把她交到个好男人手上才能放心。”
  含光听于思平在这煞有介事的瞎扯,也有点忍不下去了,她道,“于世叔,你——”
  “我之前也和小刘提过几句,当时虽用法门寺的事遮掩,但相信小刘是已经看出端倪了。”于思平嘿嘿一笑,“你和德瑜是同屋,这几年来免不得要和朋友们打交道,不如索性说穿了也好,反正相信含光你心里动疑,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。今早若非精神不振,我也想和你师父说穿的。过去的一些往事,已经是过眼云烟,你不必知道细节,含光,只要知道你父母是真的很爱你,他们不能养你,并非有意,那就行了……”
  他的话里,蕴含了真切动人的情感,仿佛是无法宣泄的秘密,只能通过这个途径少许倾述其中的辛酸与曲折,刘德瑜的眼圈都听红了,她感动地望着含光,似乎随时会上去给她一个拥抱。就连刘景羽和桂思阳,也都是神色黯然。
  含光拿手捂住嘴,瞪着于思平的方向,努力思索着一些震惊的表情,但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演戏的天赋,只好被迫继续扮演呆若木鸡状态。
  “那……”她很想考验一下于思平说瞎话的能力,又觉得实在多此一举,他现在的瞎话就可以得百花奖。“那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,我就是我,一个孤儿。于世叔你留给我的那些东西,我本来就不想要,现在也算是下定决心了,刚好全还给你。反正,我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,也不能领他们的情。”
  刘德瑜啊了一声,呆呆地道,“含光,可那——”
  “不必了,”于思平一口回绝,甚至还是一笑,“都是些身外之物——你不会以为我回去以后,还会少钱使用吧?我从小看你长得这么大,越来越像你母亲……难道没有一点感情?这些钱,叔叔给你傍身用的,你有骨气,那就一分也别花——只是怕你急用时要向人低头!”
  如果不是他背对所有人,仿佛很屌地趴在床上,这实在是一番很感人的对话。刘德瑜已经有点眼泪花花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脑补了什么曲折离奇的身世故事,刘景羽眼神连闪,突地问道,“难道……世叔这一次回去,就不过来秦国了?”
  “受了伤,只能再耽搁一阵子了。”于思平毫不考虑地道,“但始终都是要回去的——不年轻啦,也不能再任性下去。以后就算回来,为了含光好,也不能……”
  不能什么?不能相认,不能见面,还是连接触都不能?于思平到底干嘛的,难道身份如此敏感?
  众人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是透了几分敬畏,含光却有点受够了。她不喜欢骗人,尤其不喜欢骗自己的朋友,就算要骗,也不喜欢以此为乐。讲一个故事是一回事,这样恶意煽情,玩弄观众的情绪又是另一回事,而且这种荒谬感让她时时刻刻都想笑场,更而且,知道于思平还要回去,让她心情实在不是很好。她现在就特别想和于思平单独相处,感觉只有这样她才能说点真话。
  但是人家特地来看她和于思平的,也不可能下逐客令啊,而且一会肯定又要轮流表示关心,她还得轮番应酬……
  光是想想,烦躁都达到最高点,含光已经不想再演下去了,起码今天不想。
  “都不要说了。”她摇头‘难过’道,“我……我心里很乱,让我静一静吧。”
  说着,也不管别人的挽留,直接就推门而出,仿佛是乍然知道自己身世的一点隐秘,找个地方去崩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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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为怕别人追上来找她,含光特地没去影视剧里合适会面的比如说花园啊,天台等地。——其实她还蛮想去天台看看的,不过医院的天台上了锁,估计是放人跳楼——反正这么大的综合医院,随便找个科室住院部走进去,谁知道她是谁啊?
  当然了,她也没去传染科之类的危险地方,随便在电梯里按了个普通科室的楼层,便走出去了,正好这层人少,也很清静。
  在窗边看了看风景,她的情绪也慢慢地平复下来了,不过仍然是不想回去:于思平抛出身世说,固然是为了解决他和含光的关系,让他馈赠财产的行为更顺理成章,从某种角度来说,也是个她找了个未来的靠山,使得她可能在短期内特别受到一些原来没有的尊重。但在这些好处以外,同时也是不可避免的让她必须处理一大堆谎言,而且还是和她在这世上比较亲近的几个人之间的谎言。
  含光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游刃有余的人际高手,更不觉得她有能力玩弄人心。光是杨老师、李年、桂思阳、刘景羽和刘德瑜这五个人,知道的信息其实侧重、内容都有所不同,更别提日后可能出现的睿王盘底了。
  只是想到有可能要和睿王交代自己同于思平的亲戚关系,假装出对那不存在的权贵父母复杂的态度。含光心里就是一片厌倦,恨不得现在就把睿王卡掉。她太了解权贵人家了,她的身世疑云,似乎是拉高了自己的身份,使得她的地位有一定提高,也许让她在这种来往中少受歧视,但不可避免的,也会让她处在不断的试探和盘查中。毕竟,人们的善意都是有理由的,他们总会想知道自己的付出能得到多少回报——如果回报率高的话,就是求着他们别付出都不行。
  而谎言总有露馅的时候吧,于思平三年不出现,五年不出现,可能还好,要是十年不出现,二十年不出现……到那时候,万一有个人去查证一下,肯定她和权家没半点关系,大家又会怎么看她?
  当然,不是说这就是肯定的结果了,也有很大可能就是大部分人依然深信不疑她是权家人,而且只会更相信。因为连于思平这种上位者好像都因为这件事失势消声了,她的身份肯定更重要。但……但那又如何?她对这种风险与收益并存的游戏一点也不感兴趣,最重要的,风险她超级讨厌,收益她却一点也不想要,她对衣香鬓影的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  含光越想越烦,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,引得她身后的脚步停了下来。
  “这不是——”有人略带诧异地道,随后在她身边就停了下来。“你是于思平的亲属吧?姑娘,你到这里是来等我的吗?不会是于思平出了什么问题吧?”
  含光愕然回头,却见权医师淡淡的笑脸就在附近,神经外科的牌子,在电梯门口闪烁个不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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